《時輪壇城沙畫》全景
青州菩薩造像
永寧寺塔視頻呈現截圖
克孜爾38號石窟壁畫。供圖吳秀娟
◎秦雪嶺
北京民生當代美術館駝鈴聲響絲綢之路藝術大展展期足夠長，在觀展之前我已經從各種渠道獲取到展品信息，所以實地探展時，我繞開了慣例的參展路線，直奔二樓天空篇章，觀看《時輪壇城沙畫》，火急想知道作為藏傳佛教最獨特、最精致的建筑藝術，壇城躲藏著什麼樣的秘密？
壇城沙畫：制作時有多鄭重毀滅時就有多無悔
壇城也叫曼陀羅，便是佛的住所、佛的宇宙。壇指的是供奉佛像的高臺或平臺，象征著眾生朝拜的圣地。城則是指圍繞著這些佛像的建筑群，它們如同城墻守護著這片神圣的領域，典型著佛教教義的莊嚴與威嚴。
壇城沙畫的制作工藝十分復雜。僧人喇嘛們事先途經極度嚴格的培訓，每一細節都須記著，不可自創。制作之前先在天然界找到適合的礦物質，如綠松石、瑪瑙等，研磨成細沙并提取植物顏色進行染色、分類，成為壇城沙畫的根本素材。
展出的這幅《時輪壇城沙畫》是約請青海夏瓊寺的五位僧人用七天時間現場制作而成，沙畫一側播放著繪制過程中的部門細節。僧人們先是繪制線稿，畫好垂直線、對角線、圓形等，作為構圖定位根基，然后描輪廓線，再從中間開始逐步向外繪制全程都是曲膝伏地、全神貫注、閉口不語。那一絲不茍的神情令屏幕外的我也不由凝神屏氣，生怕一不提防會吹跑彩沙。彩沙裝在特制的錐形管里，僧人們或輕或重敲打管理沙子流量；沙子或快或慢撒落在模板上，細細堆砌、勾勒出面前這個色彩斑斕的佛國世界。
整幅壇城沙畫構圖井然有序，方圓相間，色彩繽紛引人注目。六組方形是壇城，環繞的六圈圓形以黃、藍、紅、黑、綠等差異顏色典型大地、水、風、月等，守護著壇城。湊近細看，溫和的小羊、疾跑的大象、枝條纏繞的植物、云氣曼妙的紋樣、方正規范的城墻：每一處圖案的彩沙紋理、線條纖毫畢現，粒粒沙子明晰可辨，猶如工筆畫的雙勾填色。但這一切都是無法計數的流沙形成，讓人嘆為觀止。
固然這幅沙畫閉展后仍作為藝術品保存在展館，但現實中，依照藏傳佛教儀式，僧人喇嘛們嘔心瀝血創作出的立體畫卷，在法事解散后即被拂去，片刻化為烏有。細沙除了少數被供奉，大多要倒入河流，回到原初的場所。制作如此繁縟、色彩如此絢爛的藝術品，為什麼要毀掉呢？或許，制作時有多鄭重，毀滅時就有多無悔。世間繁榮不過一掬沙。壇城沙畫以手輕拂即歸空，最能呼應無常、幻化的佛法本性，使信眾更能直觀懂得和領悟佛教的教義。這門精妙絕倫的宗教藝術也因此得以連續不斷傳承。
北魏佛塔：搭建時有多精美毀滅時就有多決絕
世間繁榮，往往敵不過一場火。三樓展出的最后一個篇章藝術恒久，特意約請觀眾觀看哈佛大學中國藝術實驗室的數字藝術作大贏家 娛樂城品《數字洛陽》和《永寧絕響》。
暗暗的展廳里布滿屏幕矩陣，多重投影疊加，鏗鏘建造之聲、沙門念經之聲、街市熙攘之聲，乃至兵變殺戮、雷電霰雪的環境音烘托，令人仿佛置身一千五百年前的北魏洛陽古城。
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后，漢風履行，佛法日隆，京師有寺一千三百所，鱗次櫛比，塔影參差。至永寧寺塔建成，更是梵唱鐸音，響徹云天。永寧寺塔總高123米，由篤信佛法的靈太后借鑒貴霜帝國所建西域第一浮圖雀離浮圖而建。據《洛陽伽藍記》紀錄，佛塔合去地一千尺。去京師百里，已遙見之。塔上吊掛鎏金銅鐸一百三十枚，寶鐸和鳴，鏗鏘之聲，聞及十余里。永寧寺塔是那時世界的最高建筑，被譽為千寺之冠天下第一塔。佛塔建好后，靈太后登上塔頂，視宮中如掌內，臨京師若家庭，志自滿滿之情，可以想見。
然而，這座氣勢恢宏、差異凡響的佛塔，我們如今只能從多媒體呈現中感受它宿世的偉岸與此生的潰敗。北魏永熙三年（公元534年）二月，佛塔為雷電所擊，火勢兇暴，三月不滅，黎民道俗，咸來觀火，悲痛之聲，振動京邑。陪伴著佛國兵燹火劫三個章節的聲音敘事，視頻把永寧寺塔從極盛到摧毀的生命進程一一浮出。屏幕上若隱若現閃過塔基遺址出土的泥塑殘件，有安然微笑的菩薩，有衣袂飄飄的飛天，有神情肅穆的供養人像等，固然殘缺不全，依然能感受其淡然、從容、清靜的氣量。
播放廳外白色展墻上，一幅永寧寺遺址平面圖極其簡易，如小學生練字的田字格。塔基全景照片里則是一片雜亂丘墟，地基殘頭隱隱可見，附一簡樸介紹。然而，越簡易越是意味深長：這座殫土木之功，窮造形之巧的佛塔，搭建時有多精美，毀滅時就有多決絕。恰似佛教中的宇宙生減，一劫由成轉空。永寧寺塔僅僅存在了18年，只留下了咸陽古道音塵絕。音塵絕，西風殘照，漢家陵闕的一幀剪影。
石窟壁畫：繪制時有多虔誠毀滅時就有多無情
撐船到彼岸，各有各的撐法。北魏皇室貴族在繁榮都市修造佛寺參禪星期，而在迢遙的新疆古龜茲，人們在山巖開鑿石窟靜心禮佛。展出的克孜爾石窟第38窟（復冠天下娛樂城遊戲推薦制窟）是一個縱券頂中央柱窟，由前室、主室及甬道構成。主室正壁中心龕內原有一尊泥塑彩繪坐佛像，現已蕩然無存。券頂中脊繪有天相圖和繪釋迦菩薩天宮說法圖，坐佛、梵天、帝釋、力士、比丘等各色人物環繞，情態各異，嘴上留小影等特征明顯是鍵陀羅風格。左右側壁各繪六列菱格畫，佛陀本生與因緣故事交替擺列。構圖充分利用空間，整個畫面渾然一體，各個局部又獨立成幅。每個菱格內繪有古拙的樹水、調皮的獼猴、疾跑的白象等佛傳故事場景，形態真切，饒有情趣。而以藍、白、綠、赭色等為主調，勾線填色、單色平涂和暈染的表現手線上娛樂城攻略技巧法，體現出龜茲濃厚的西域藝術風格。
石窟最吸引人的是側壁上部繪制的七組、二十八身天宮伎樂圖。這些天人膚色一深一淺，演奏樂器的動態差異：有的短笛在唇，有的反彈琵琶，有的雙手相合致禮，有的舉手托娛樂城體驗金有效期舉，有的飛揚散花，衣裙飄飄，帛帶繞身。樂器既有中原地域的排簫、阮咸，也可見由西亞、中亞和印度等地傳入的箜篌、銅鈸，洋溢著佛祖天國的熱鬧歡快財神娛樂城活動抽獎。可以想象，當年的繪者是如何懷著虔敬的心情，以異乎平常的創新力和卓越的技能，攀高仰首，一筆一畫描畫心中的佛國。繪畫工程之浩大艱巨，布局結構之精巧專注，堪比當年米豁達基羅用盡4年5個月繪制的西斯廷教堂天頂畫《創世紀》。
然而，石窟里最為精通的，還是多處被外國探險隊揭取留下的斑斑鑿痕。開鑿于公元3世紀、比敦煌莫高窟還要早200長年的克孜爾石窟，從1879年開始就有德國、日本、俄羅斯、英國和法國探險隊陸續前來，盜割盜取這些精美的壁畫此中德國人竊取得最多。100長年過去了，石窟壁上一刀一刀的鑿痕還是如此觸目驚心，大片大片的繪畫被毀壞殆盡。
繪制時有多虔誠，毀滅時就有多無情。世間繁榮不過一支筆，再精美的藝術也難抵來自異域的覬覦之刀。慶幸的是龜茲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利用一切時機尋訪流失海外的壁畫，做了艱辛細致的盤點紀實、丈量拍照、數字化復原工作，使遠在千里之外的我們能夠一窺這些藝術瑰寶。
青州造像：雕鑿時有多專注毀滅時就有多決斷
米豁達基羅的雕塑被稱為文藝復興巔峰之作，而來自青州的石刻造像則顯現了東方藝術的獨特魅力。
青州，《禹貢》所記古九州之一，地處海（東海）岱（泰山）之間，歷代佛教文化昌盛，立寺造像之俗連綿不絕。其石刻造像融會東西，兼采南北，特征十分鮮明。特別是青州歸屬北魏后，逢孝文帝漢化改制，造像深受南朝風范陰礙。佛像著寬袍大衣，身材瘦削薄弱，形象秀氣，衣褶厚重，即褒衣博帶，秀骨清像。
青州造像1996年自山東龍興寺遺址發掘出土后，即入選當年中國考古十大發明。盡管履歷了毀壞和掩埋，這些佛像依然顯現出卓越的雕刻武藝和豐富的藝術內涵。展方特意以獨立展廳展出多件雕塑作品，此中一件單體菩薩像尤為奪目。這件塑像通高約200厘米，面相飽滿圓潤，柳眉高鼻，杏眼長目，微微下垂。兩手固然殘損，依然可以看出右手無畏印，手指天然伸展，掌心向外，能使眾生心安。左手與愿印，五指天然向下，掌心向外，能知足眾生愿望。一束燈光悄悄打來，燈影朦朧里，唇邊形成一抹隱隱笑意，欲言又止。一切盡在閉口中，含蓄典雅之美令人沉浸。
當然，這是在布光注重的展廳感遭受的美感。當年考古代人員挖開后發明，這四百余尊從北魏到北宋期間的佛造像被火燒毀壞，碎片不堪，殘塊數千件，大者一米，小者只有幾厘米。初步拼合的一件佛像，由近百塊殘片修復而成。考古工
